提起日本鬼子进中国,那种民族恨、血泪仇,令人难以忘却。 民国二十七年正月十九(1938年2月18日)鬼子抓了32个“良民”到新桥头(今保丰乡政府北边一座村庄)“搭桥”,除了张鸣英、鲍士财两人侥幸逃生外,其余30人均遭杀害。其中有鲍士伟的父亲鲍冬瓜、大嫂吴丫头、三个舅父张鸣宏、张鸣水、张五头、姑父杨大玉(木工)、大表兄杨道良;有张鸣贵及两个儿子位珍、位海;有老甲长张显友;有吴老头子、樊秀华、樊秀根、杨道德、杨道根、杨槐佬、杨孬宝…… 原来,民国二十六年腊月二十七(1938年1月28日),一小股鬼子进驻赵桥樊山。国民党川兵刘湘部队奉命破桥破路,阻击日军前进,与鬼子在大桥头发生激战。先是互相射击,后来拼刺乃至肉搏战,双方伤亡众多。当时,夹埂自然村的杂牌部队头子陶宏伦(绰号“骚卵子”,鬼子喊“花卵子的”)也发动群众拆毁新桥头,还经常领人偷袭、摸岗杀鬼子。因此,在赵家桥防守的鬼子怕得要死,恨得要命。后来,中央军九十八师又发动民工在昭义河下游投树设障,并分段挖毁保丰、易太境内的芜屯公路,拆毁桥梁,切断日军芜湖至湾沚、黄池的水陆交通。因此,鬼子声称圩心、六郎一带“中国兵、马胡子大大的有”,防范甚严。 民国二十七年正月十九日拂晓前,圩心、团湾、杨村几十个“难民”,依旧分坐22条农用船,在二十垾伞滩上“躲反”。年轻的妇女都在脸上涂一层锅毛灰扮成老妪。吃早饭时,听说“安民”了,大家都祈祷保佑平安。11岁的陶裔楷喜得在船板上敲锤棒,唱歌划龙船。 但是公路上的马车如梭,到处打枪,前后死人。午前,赵桥头碉堡、岗亭出来三班鬼子:一班到高周湾放火,一班到新桥头杀人,一班到二十垾“安民”。难民的船向北上划,被鬼子看到了,就划划停停。傍晚,一班鬼子赶到。“通司”(翻译)为每人发一张“良民证”,说可以回家了。鬼子又散糖果,又叫吃农垦米饭,可谁也不敢吃。 接着,鬼子从杨村抓来头十个人,在难民船上抓了20多个,计有32个“良民”分坐两条船,一条船上由一个鬼子押阵。说是到新桥头做“苦力”,用江松木架桥。 到了六郎桥,又逼迫其中十个“良民”返回杨村,抬头猪到天曹殿去祭“老菩萨”,以祈“武运长久”。据说,天曹殿的菩萨最灵异。一次,有一小队日军想在庙中扎营,但战马嘶鸣暴跳不敢进庙,鬼子进去头就发昏。鬼子认为神在显灵,立即退到李家桥扎营。鬼子心不死,这次还想驻天曹殿。 太阳快落山时,鬼子把“良民”押到五十垾——新桥头一个被焚烧的破屋筒子边。被抓的三十二个“良民”中,有三个是女的。途中,张鸣英(乳名毛头,系鲍士伟二嫂,时年16虚岁)见势不妙,脱下棉衣顶在头上,一个鹞子滚入沟心。有个“东三省鬼子”叫她上来,她认死也不上来。另一个鬼子见她是个抓不上手、看不上眼的小黄毛丫头,便说:“你的!不行不行的!八格亚鲁!”张鸣英划水替逃,边滚带爬,躲到杨村一家厕所里,因狗叫不止,又钻进一灰堆里。后来被一老头儿带到下庄村,边夜跑回圩心的自己家,由家里三个人带到合圩陈村,躲了十几天,后来又逃到赵桥芝麻冲“躲反”。 吴丫头(系鲍士伟大嫂,时年19岁)是个刚生孩子不久的少妇,鬼子见其长得很丰满,遂说:“你的!顶好顶好的!”于是把她扒个赤身露体,十二个鬼子将其轮奸后,用剌刀剖开她的胸膛,直至下身,可怜的吴丫头,就这样惨遭杀害了。后来,一男婴也饿死了。冬前,“良民”“跑反”回来,其婆母等人到新桥头寻尸骨,已无法辩认,只凭扎一红头绳的一撮头发相认,哭得死去活来。 浅潭沿陶大宝的奶奶时年83岁,两个鬼子施奸后,将其拐杖从下身捅到喉嗓。3天后,陶裔清、陶裔丙两人去收尸,因尸僵硬,拐杖拔不出来,只好不忍心地连拐杖一道入殓。 张鸣水因在地上撒了泡尿,有个鬼子一声怒吼,他吓得急忙用双手捧尿往嘴里喝。可是,那个鬼子还用枪坐敲破了他的头,他趁势一个踉跄便跑。鬼子猛刺一刀,一命归天。 有个患精神病的杨孬宝,时年32岁,被罚跪,双手捧一块打沟土,因颤抖了一下,当场被戳死。 还有二十七个“良民”被一一罚跪,鬼子来回打耳光,连上杀掉十九个。鬼子把刺刀从“良民”背心刺进,绞一下,再向背部猛蹬一脚,才把刺刀拔出来。 剩下的只有八个“良民”了。鬼子又令他们把那3头猪抬到天曹殿去祭“老菩萨”。鬼子真是“撒尿变”,又把其中五个良民”一一推到大沟里。因严寒穿棉衣,不便游泳,连水性好的樊秀根,游到沟埂边也沉下去了。冬前,亲属来收尸,因分不清死者,各家任意抱一个骷髅,嚎啕大哭。 只剩下杨道根、杨槐佬(时年均26岁)、鲍士财(鲍士伟胞兄,时年25岁)三个“良民”了。鬼子押着他们把3头猪赶到天曹殿。十一个鬼子进入殿内,二杨却畏惧不进。鲍士财见门外只有一个鬼子站岗,又未持枪,便灵机一动,孤注一掷,趁机把他打个倒栽葱,倒在水沟里。那鬼子爬起来,向殿内大声呼叫,立有七、八个鬼子撵出来,二杨被砍头了。鲍士财已经跑到100多米远的草滩上,也连中三枪。头一枪穿通了大腿;跑到圩堤脚时,左边颈脖子又中了一枪;刚翻越圩埂时,一枪打通肚子眼。鲍就势往宋渡老坟滩骨碌一滚,钻进一棺材涵洞里。鬼子赶来未搜查到,见天色已黑,放一阵乱枪,就离开了。 鬼子走了,鲍士财带走带爬带哼,被赵村的赵元和发现了,用小船救送到圩心张久仁家,时约法10点钟。鲍因伤势过重,极度口渴,足足喝了一大桶冷水。 就在当日夜晚,鬼子又杀了个“回马枪”,把圩心村36户人家烧个净光。全村男女老少在断黑后早已赶到陈村“躲反”去了,才幸免于难。 第二天早上,鲍士财的母亲张氏、外婆樊氏到村里来看看,在地洞中发现鲍士财在呻吟,三个人就搀扶出村。到了周湾,碰到几个抬着凉床“收尸”的男劳力,于是,便同阵到合圩鲶鱼梢,求老中医王恩华治疗,才算保住了命。 两世人的鲍士财,于1990年77岁方寿终。虎口逃生的张鸣英仍建在,1996年已74岁。如今,圩心自然村五十几户,有半数人都是他们家的后裔或直系。他们无不对日本侵略中国的罪行,恨之入骨。
保丰乡圩心自然村鲍士伟(71岁)口述 巫俊钦 郭静洲 范祚森 整理 |